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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


 


篇三        補給( 3 )


作者   Gobang  大神


 


 


Jensen 做完手術的當天晚上肺部就有感染的徵兆,雖然我早有預期會發燒,但是這個狀況還是讓我和凱西兩個人都累得要死,還讓卡斯代了我們的夜班,我和凱西才得以休息。


我走出浴室,快速的換好衣服,然後離開醫護人員的休息室,走向ICU。


我才一進門,已經看到凱西在 Jensen 的床邊,盯著機器看,手上還不斷的在病歷上寫著。


"早啊,凱西",我先向凱西打招呼。


她抬起頭說了一聲早安之後,繼續低著頭紀錄機器上的數字。


我走到 Jensen 的床邊,盯著 Jensen 看,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至少已經不是灰白色的。


我伸出手放在 Jensen 的額頭上,似乎也稍微退燒了。


我問凱西,"卡斯交班的時候有說什麼嗎?",凱西把病歷交給我,她一邊說,"體溫已經降到38.5,但是血氧濃度72,還是偏低,除此之外其他的數值都有比較明顯的改善。"


我點點頭,接著凱西突然啊了一聲,然後指著 Jensen 病床的床頭說,"卡斯把 Jensen 的識別牌項鍊掛在那了,他們手術前拿下來的,一直放在急診室的櫃台,昨天晚上安迪拿上來的。"


我看到 Jensen 的狗牌,才突然想起我把我所有的家當都丟在那個營區,包括了 Jensen 給我的狗牌。


我真想撞牆,那片狗牌陪了我那麼久,結果我竟然忘了它,現在應該也拿不回來了。


都是 Jensen 害的,雖然那狗牌原本是 Jensen 的,我還是忍不住想罵他,等他醒來,我非得再要回來不可。


強壓下我懊悔的撞牆衝動,拿出手電筒,我還是很擔心 Jensen 頭部外傷的情形,雖然我們昨天照的片子都看不出有任何異常的出血或是傷害,但是他到現在一點要甦醒的徵兆都沒有。


我嘆了一口氣,等一下來調整一下止痛的劑量好了,看能不能讓 Jensen 早點醒來。


我扒開 Jensen 的右眼眼皮,才一開燈對著瞳孔,我就感覺 Jensen 的頭好像擺了一下。


錯覺嗎?


我又扒開左眼眼皮,準備重複一樣的動作,這次連燈都還沒照,我明顯的感覺眼皮有阻力,而且這次我看到 Jensen 的頭像是要躲避光線一樣擺向另一邊,雖然角度不大。


接著,他心跳監視器的提示聲明顯提高的頻率,連凱西都注意到了,她也湊向床的另一邊。


我知道這些都是要甦醒的徵兆,我伸出手輕輕拍著 Jensen 的臉,一邊說,"嘿, Jensen ,別睡了,該醒了!"


凱西在旁邊碰碰我的手背然後跟我說,"給他一點時間啦,不要這麼急!"


不急?怎麼可能不急啊!


這幾天下來,我拼命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看著 Jensen 的眼球在眼皮下動來動去,他看起來就像是要掙扎把眼睛張開一樣。



凱西輕輕的摸著 Jensen 的頭髮,我握著 Jensen 的手,輕輕的給予刺激。


我一邊說," Jensen ,別在眼皮下玩你的眼珠了,快點張開吧,只要一下下就好了,回答我幾個問題。"


然後, Jensen 的眼睛終於張開了一瞇瞇,我對著 Jensen 說,"嘿, Jensen ,你要回到活人的世界了嗎?"


很明顯的他還沒完全回來,他的整個眼神還是呈現迷濛的狀態,沒多久他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我感覺到他的身體開始想要使力,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然後好像想要抬起來,但是他弱的像小雞的身體,根本使不出什麼力。


他的眼睛開始張得越來越開,眉頭越皺越緊,我知道這所有的反應是為了什麼," Jensen ,放輕鬆,不要和呼吸器對抗!"


他的喉結開始上下移動,他的手也開始不安份的要朝呼吸器伸去,我還是握著他的手,然後我看到凱西也在另一邊做一樣的事。


雖然 Jensen 還使不上什麼力,但是他已經完全用上了他現在可以使出的全部力量繼續微弱的掙扎著,他的額頭開始冒汗。


凱西一手握著他的手,一手繼續摸他的頭髮試圖安撫他。


心跳監視器開始發出短促的警告聲,我把另一隻手放在 Jensen 的胸口上,一邊試圖穩定他,一邊說," Jensen !看著我的眼睛,仔細的聽我說,你沒有窒息,呼吸器很正常的在幫你呼吸。"


我重複的說了幾次,但是 Jensen 每次都在短暫的放鬆之後,馬上又開始他微弱的掙扎。


我的耳邊響著監視器的警示聲,我轉頭盯著儀器上的數字,這樣下去不行,我只好使出我最爛的步數。



我開始說," Jensen ,你給我仔細聽好,『放鬆』這兩個字你聽懂了嗎?就是不要用力,不要抵抗呼吸器,你要是再不放鬆,我只好用上鎮定劑了,你聽到我說的了嗎?鎮.定.劑,就是注射下去,你就會馬上又神智不清,鎮定劑,我知道你最討厭這種藥物,但是你要是再這樣抵抗下去,不接受你氣管內的管子幫你呼吸的話,我...."


我的話被凱西打斷," Jared  ... Jared  !!"


我轉頭看著凱西,她正在向我使眼色,示意我看 Jensen。


凱西微笑著繼續說,"我想你可以停止你的威脅了。"


我看著 Jensen ,他很明顯的正在努力嘗試放鬆,他停止了他的掙扎,雖然我看到他的喉結,還是微微地上下移動,而且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半咬著管子,但至少比剛剛好多了。


我輕輕拍著他的臉,"不要咬著管子,你做得很好。"


他皺著眉頭,縱使他還要靠著呼吸器呼吸,他還是瞪著我,這個世界上,我想這種狀態是還能瞪人的大概只有他了。


看著他漸漸放鬆,監視器的警示聲也漸漸平息,我開始跟他解釋現在的情況,"手術已經取出胸腔內的金屬片和腹腔內的子彈了,但是因為你的肺部現在還太虛弱而且還有點感染,所以我們還在努力排除中,現在還沒辦法提供你身體足夠的氧氣,所以我們才插管。"


我指著儀器上的數字,告訴 Jensen ,"這個數字到85以上的時候,我們才會考慮拔管,你就努力朝這個目標進步吧!"


幸好 Jensen 現在很弱,加上他的嘴裡還有根管子阻止他說話,不然我覺得我可能會被揍。


而 Jensen 經過剛剛的那一番掙扎,可能也快耗盡了他本來就不多的體力,他的眼睛已經開始慢慢地閉上。


我連忙拍拍他的臉,"嘿,等等,還先別睡!"


他半閉著眼睛,我開始說,"因為你有頭部的外傷,我要先做一些檢查來確定你的腦部有沒有預期外的傷害。"


我握住 Jensen 的兩隻手,"你可以握一下我的手嗎?"


雖然微弱,但是 Jensen 確實做到了。


我走向床腳,把被單掀到露出他的腳,"動一下你的腳趾。"


很好,雖然動得很笨拙。


我走回床邊,一邊握住他的手,一邊說,"我接著會問一些例行的問題,是的話握一下我的手,不是的話兩下,這樣你清楚了嗎?"


我的手感覺到他握了一下。


"你知道你是誰嗎?",一下。


"你知道你發生什麼事嗎?",一下。


我指著凱西,她正對著 Jensen 微笑。


"你知道她是誰嗎?", Jensen 看了她一眼,一下。


"你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大爺教你騎腳踏車的嗎?", Jensen 瞪著我,我看著他賊賊的笑,"很好,你的腦袋很正常,你昏迷了三天,還發高燒,我擔心你的腦袋會燒壞。"


不,我開玩笑的,其實我真正擔心的是他不會再醒來。


我握著他的手,輕輕拍著他的手背,"好了,你可以睡了,記得不要跟呼吸器作對,也不准碰任何一根管子!"


但 Jensen 老早就閉上了眼睛,不知道他聽進多少。


我靜靜的看著 Jensen 又再度沉沉的睡去,這個短暫的恢復意識應該是值得鼓舞的事,但是我一想到後面還有很長一段而且不會很愉快的復原等著 Jensen ,我就越是覺得擔心。


" Jensen 能恢復意識,至少這已經是好轉的第一步了",我聽到凱西像是看穿我心事的對我這麼說。



我一走進病房就看到 Jensen 的手在撥他嘴角的管子,我邊走近他的床邊,一邊不客氣的大聲說,"老兄,我說不要碰任何管子,你是哪個字沒聽懂!"


Jensen 一如往常用他的眼睛瞪我,而我當然還是假裝沒看到,然後把他的手撥開放在他的身側。


Jensen 恢復意識的隔天,我們把他從ICU移到普通病房,沒有ICU醫護人員來來去去,他可以得到比較好的休息。


而且普通病房有行軍床,我可以就近照顧 Jensen ,在普通病房的這三天下來,大部分的時間 Jensen 還是都在睡覺,剩下的時間,他不是被我罵,就是我被他瞪。


因為肺部感染的關係, Jensen 發燒的情形還是時好時壞,但是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一點血色,血氧的數值也改善了不少,現在的數值正停在可拔管和不可拔管的界線上。


但是我想賭一把,因為 Jensen 受傷前的身體狀況很好,加上我實在忍不下心繼續看著 Jensen 插著內氣管。


他現在已經恢復了一些力量,常常都會不由自主的去拉管子,我時時都要提防他這個動作。


而且因為發燒, Jensen 常常都會做惡夢而驚醒,在還沒完全清醒前,他會用上他所有的力量掙扎,而我也必須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我總是提心吊膽的,很怕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自己拉出管子,而造成嚴重的傷害。


我盯著螢幕的數字,一邊參考著病歷上的紀錄。就今天下午拔管好了,今天他沒有發高燒,一大早就精神不錯的瞪我,而且血液檢查回來的結果看起來也到達讓我滿意的範圍。


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趁他拔管前搞定,就是幫他清潔身體。


Jensen 最後一次擦澡在離開ICU的那一天,他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由凱西動作熟練的迅速完成。


這裡的人手不足,加上凱西昨天下午回營區看小朋友了,所以 Jensen 已經整整三天沒洗澡了,卡斯今天早上還故意捏著鼻子說 Jensen 該洗澡了。


廢話,我也知道啊,可是凱西不在....,而且今天再不洗,實在也很不衛生。


我故意選在拔管前幫他清潔身體,就是希望 Jensen 不要說話,如果他能睡覺就更好了。


雖然都是我在幫 Jensen 清潔傷口,但是清潔身體和導尿管消毒一向都是凱西做的,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安慰自己,清潔身體和清潔傷口是一樣的意思,他有的我也都有,不需要不好意思。


我鼓足一口氣,轉頭面對 Jensen ,他正在對著天花板發呆,"看你今天這麼有精神,我預計今天下午可以拔管。"


Jensen 的注意力從天花板轉到我身上,我抓抓頭髮,難的部份來了,"今天早上的話,預計是幫你清潔身體,嗯...正確的說是我幫你洗澡。"


Jensen 的眼睛瞬間睜大,然後馬上又皺著眉頭。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住了他的兩隻手,然後接著說,"抱歉了老兄,醫院缺乏人手,所以只能我來了,你忍耐點吧,我先去準備一下,馬上回來,不要做任何逃跑的嘗試"。


Jensen 甩開我的手,然後用一種不可置信的,加上不知道是生氣還是難過的奇怪眼神盯著我看。


我提醒他,"不准碰管子,你要是再讓我看到你碰管子,我就延後拔管的時間!"


延後是騙 Jensen 的,但是希望他不要碰管子是真的, Jensen 對那根管子真的有一種固執的怨念,他的手老是無意識的往那根管子伸去。


幸好下午就要拔管了,不然我真的光是盯著他的手就夠了。


我走向浴室,開始準備洗澡的東西。


 



 


"嗯...那我們從頭開始洗吧",我拿著洗髮精和臉盆站在床頭有點心虛的宣佈,一邊協助 Jensen 慢慢地半坐起來,一邊小心翼翼的調整管子的角度。


但是 Jensen 一點也不合作,他把他的頸部繃得緊緊的,我只好捏著他的後頸稍微幫他按摩。


"只是洗頭而已,你緊張個屁",我這樣對他說,但是其實我也很緊張。


我很努力的讓我的手不要抖,好不容易讓 Jensen 的頭就定位之後,我開始洗 Jensen 的頭髮。


Jensen 的超短頭髮出乎我意料的軟,而他的頭骨感覺起來也很圓,我不由自主的多搓了幾下。


然後 Jensen 的頭突然轉了一下,我才發現我不知不覺已經把泡泡洗到 Jensen 的額頭上了。


我急忙的拿起毛巾想把額頭上的泡沫擦掉,沒想到越擦越糟,泡泡越來越接近眼睛,我想都沒想就拿起水瓶想把泡泡沖掉。


靠,水瓶裡擠出來的水完全沒有按照我預期的方向前進,我直覺就拿著毛巾想遮住 Jensen 的眼睛。


靠腰,我忘記剛剛毛巾已經拿來擦泡沫,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我就這樣直接把泡沫送進了 Jensen 的眼睛。


糟,這真是太糟了!


下一秒,我就看到 Jensen 的手往頭部過來,我一時情急想阻止 Jensen 的手過來的時候,我又把水瓶整個掉在 Jensen 的額頭的瘀青上,然後咕咚的掉到臉盆裡,我的心也跟著一起咕咚的掉到地上。


眼看著 Jensen 臉上的表情整個痛到皺在一起,半個臉都是泡泡,我卻抓著他的手,看起來說有多糟就有多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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