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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攝影師的札記


 


請先到攝影師的網頁欣賞作品


http://jennymartellphotography.com/blog/


 


我是珍妮‧馬泰爾。


我喜歡攝影,而這很幸運的,也正好是我的工作。


我在幾年前發現自己善於捕捉人和人之間細微的互動,當那種真情流露恰巧在那十萬分之一秒被我按下快門,所呈現出來的效果,往往讓人對這個世界生出一股溫暖的信心。


所以我現在專職接拍婚紗照,特別的婚紗照。


最近我在秋初拍過一組德州的婚禮之後,接到了一個年輕女子的電話。


問我接不接得先簽署某些法律文件的案子。


我猶豫了一下,因為通常這種有點麻煩的case我是不接的。


我喜歡單純的工作,真性情的人們。


對方聽出了我的猶豫〈嗯,看來應該也是長期在人際關係中打滾的好手〉,於是低柔的接著說,她也很抱歉,只是因為情況特殊,但是她的雇主很喜歡我的攝影作品,甚至是熱愛我的作品,所以才讓她務必要請我答應。


不知道是她聲音底下的那種湧動的感情〈尤其是提到她的雇主,還是雇主們的時候〉,還是她誠懇的態度,讓我一時欠考慮,就點頭接了下來。


事後,她〈哦,後來我知道她叫做朵莉,是私人助理,年輕卻很能幹〉快遞了幾份文件給我簽署,大約都是一些對這次的拍攝內容不可公開之類的保密條款,其實我之前也簽過類似的文件。


所以在正式拍攝之前,我反而比較期待看到朵莉本人,而不是那對愛侶。


嗯,這是朵莉後來比較熟之後說的用語,『couple』而不是新人。


我猜大概又是哪對政治界,或是某上流社會的見不得光的情人吧。


拍攝當天天氣微涼,在德州來說已經有了些微的寒意,但是陽光很美,拍攝地點很有型,是個保養良好的私人宅邸,但不是豪華得嚇死人的那種。


當我正在架設機器和測光時,一輛四輪傳動的深色廂型皮卡開了過來,老實說我看了有點錯愕,我以為如果不是賓士之流的加長豪華轎車,就是前呼後擁的防彈車之類的。


沒想到是這樣一輛陽剛味很重的休閒式車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


車門打開,下來了兩個戴著墨鏡的年輕人,身穿白色襯衫,內搭簡單的灰色T恤,一個頭髮長些,有點蓬亂,一個頭髮很短,顏色淺些。


剎時間,這兩個人影散發出一種光芒,我定了定神,認為一定是他們身上的白襯衫的關係。


直到他們大步向我走來,我才認出短髮那個男的我見過。


不只見過,我還拍過他。


就在不久之前。



「珍妮,謝謝妳接下這個case,」短髮男人摘下墨鏡,露出他綠草一般的眼睛,微笑的看著我握手,「我是Jensen,之前妳拍過我朋友的婚禮,我們見過。」


「嗨,珍妮,」當我正要回答我記得的時候〈開玩笑,我就是靠記人臉孔吃飯的,怎麼可能會忘記他,更何況他長得這麼的,好看〉,另一個高個子男人也趨前握住我的手大大的搖著,「還好妳接下case了,要不然我不知道要去哪兒找另一個跟他同名又這麼厲害的攝影師呢!」


他講話的同時指了指我身上工作背心胸口繡著的我的簽名『Jen』。


Jensen臉上的笑微微轉成一點點靦腆,手肘輕輕撞了撞高個兒的肋骨,然後繼續對著我說:「別介意,他講話從來不經過大腦的。」


「嘿!」大個子抗議似的揚起一邊肩膀,但其實嘴角的笑擴得更大,一面還是握著我的手繼續對我說:「我是Jared!」


「嗯,嗨~」原本想說很老套的久仰大名,不過我直覺他們不希望被提起好萊塢明星的身分,至少在今天,於是我只說了:「Jared,Jensen。」


並且分別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其實在他們身邊恨快就會忘了他們的明星身分,因為他們和在場的人互動輕鬆自然,一點也不像是長期生活在閃光燈之下的異星人。


也許是因為他們不經意流露出的德州口音,還是那種像是德州大男孩的爽朗?


我一邊感受著因為他們倆而變得溫馨放鬆的氛圍,一邊回想著自己原本對今天預定的拍攝計畫。


當初簽署文件時,朵莉就提過他們的主要要求。


特寫。


局部特寫。


應該說是以局部特寫為主。


剛開始我有點驚訝和納悶,但後來想想也只是聳聳肩,猜想這可能只是另一對有點怪癖的情侶吧。


但是一旦拍攝開始,我完全不覺得這要求有多怪。


因為他們一舉手一投足滿滿的都是愛。


尤其是所有瑣碎的、局部的,交流。


即使不拍臉〈天啊,他們的臉真是帥〉,不拍全身〈有沒有人說他們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任何一個局部的畫面都毫無疑問的寫滿了愛。



起初他們先說了想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因為某人起得晚的關係〉,所以朵莉〈啊,朵莉真的是個很棒的女孩,我想我會跟她成為好朋友〉很快的就張羅了他們愛喝的咖啡和愛吃的點心糖果。


而我,根本就忘了剛剛架好的器材,直接就著手上握著最稱手的老Canon,對著他們握著咖啡和食物的四隻大手就開始猛按快門,深怕錯過他們之間任何一絲交錯的凝視和衣角的擦蹭。


Jared的指節輕碰著Jensen握著咖啡紙杯的手背。


明明看著遠方的舊建築大放厥詞,可是Jared靠近肩膀處的結實臂膀卻自然而然蹭著Jensen穿著白襯衫的寬闊肩膀。


隨手拿起Jared到處找不到的黑色軟帽,半真半假用力朝那頭毛毛髮套下去的Jensen的手,和Jared被長長劉海遮住的故意瞇起來狗狗似回望著的雙眼。


後來Jensen想拍些背景是磚牆的黑白照,他說他喜歡黑白照的感覺。


不過Jared噘著嘴回說:「人家喜歡彩色的嘛~」


Jensen本來已經往磚牆走過去了,卻回頭對著Jared露出了一個突然閃現的笑。


從我的老Canon鏡頭裡看出去,那個一閃即逝的笑充滿了千言萬語。


了解,寵溺,默契,純然的愉悅,和愛。


Jared儘管嘟嘴,儘管回嘴抗議,但依然幾步跨過去,輕鬆跟上了原本走在前邊的Jensen,他從帽簷下翹出的髮梢輕輕搔著Jensen的耳朵尖,而Jensen的短髮則在他微微側著頭端詳磚牆在太陽下的角度時,不經意的滑過Jared可愛的鼻頭。


忙著抓住這些細微的剪影,我不自覺按著快門的手幾乎沒停下來過。



很神奇的是,他們倆誰都沒問過我打算拍些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講著,互相拍打碰觸著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


乍看之下,這些互動就像是很親密的好友,但是鏡頭裡,卻真真實實的充滿了堅實的愛。


隨著陽光的移動,Jared和Jensen越來越隨性。


樹林間灑下的陽光和落葉中我拍下他放在他背脊中間的大手。


午休時閉目養神的Jensen臉上,突然出現一隻幫他捏起睫毛的手。


玩笑似不斷輕撞著對方的膝頭。


當太陽漸漸的西斜時,Jared的手幾乎不再離開Jensen,Jensen的身側幾乎沒離開過Jared。


他們像是看不見其他的人,只顧著跟彼此一起走遍這個有小湖,有鵝卵石小徑,有樹叢,有工具小屋,有花房的庭園。


我喜歡他們那兩雙有點年月的牛仔靴,邁著相同的節奏,在小路上踩出沙沙的聲響。



還喜歡他們嬉鬧時,Jared總愛掀開襯衫下擺,露出他有著結實腹肌的肚皮,當Jensen立刻毫不猶豫伸手過去拍打著那大大的舊舊的德州皮帶頭上方時的瞬間,這嬉鬧親膩得別有味道。


有趣的是,Jared的話幾乎沒停過,他總是滔滔不絕的,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有時是對著我們說他最近又玩了什麼新電子遊戲,但大半都是對著Jensen說著只有他們才懂的生活瑣事。


吃午餐時,Jared邊東扯西扯,邊悄悄伸手把番茄醬的蓋子轉鬆,等朵莉一坐定,Jensen不動聲色的建議她薯條味道太淡,得加點蕃茄醬會比較好吃。


當一大坨鮮紅色的番茄醬噗的一聲落到朵莉盤子上時,Jared高聲的大笑充滿了鏡頭,朵莉卻只是瞪著Jensen,嘟著嘴沒好氣的對我說:「瞧!他們倆就是整天這樣狼狽為奸惡整大家的!」


而Jensen,偶爾也會跟著Jared揮舞的手勢和雀躍的心情講個不停,但多半時候他其實並不看著Jared。


可是當Jared額角閃出一點汗光,也許連他自己都還沒察覺的時候,Jensen就已經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當Jared說得口沫橫飛,好不容易停下來喘口氣時,一瓶Dr. Pepper的可樂就已經被Jensen拉開拉環送到他嘴邊。


我喜歡Jared總在Jensen講話時盯著他看,像是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話語吸引的專注,而微笑會悄悄的掛在他的酒窩上。


也喜歡Jensen幾乎不太看著Jared,但是卻總是知道Jared下一秒的需求。



下午,拍攝改到屋裡進行。


我看著傾斜的光線,在他們的臉打上更為立體的斜影,靈感如同他們的愛一樣噴湧。


Jared在Jensen低頭翻看屋裡的小擺設時拍他的屁股,Jensen只是在坐下時直接坐在他手上。


隨著我刻意請他們挑了放出來的影片進展越多,Jensen的右腿跨上了Jared的左膝蓋,Jared的臉頰整個黏到了Jensen的肩膀靠近胸口處。


拍攝結束前,我們轉到了一間有著華麗布幔的跳舞室。


Jared拉著Jensen就隨意的跳起舞來,Jensen則一面大笑一面皺眉,一面跟著他胡亂的轉著。


在轉到三角鋼琴前,當Jared隨意彎腰在琴鍵上按出不連串的音符時用的卻是左手,因為Jensen的左手早已緊緊的纏繞著Jared的右手,我捕捉到了他們指間閃爍著一對款式相同的指環。


簡簡單單只刻著兩個花體的J。


明明之前還沒有,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我懷疑他們之間有某種神祕的電流,魔法在他們身上簡直是顯而易見的。


平常我拍新人,會利用顏色鮮豔的背景,街頭塗鴉的五顏六色牆面,或是擺滿花朵的攤位。


但是Jared和Jensen幾乎不需要那些色彩。


他們本身就充滿了光。


Jensen的光是內蘊的,Jared的光是外放的,但是只要他們在彼此身邊,那兩種光就會立刻轉成暖洋洋的七彩,和粉紅。



但是在光線傾斜,略顯昏暗的室內,紫色帶著繁複印花的布幔,映襯著他們無限接近彼此的側臉誘惑下,我忍不住用了逆光、剪影、俯拍、仰拍等等各種方式,拍下他們終於釋放不再壓抑的吻。


沒有情慾的流竄,卻是紮紮實實,真切存在的,深沉而不容錯視的愛。


睫毛的交錯,鼻翼互蹭,臉頰相貼,髮鬢廝磨。


這些在鏡頭裡呈現的,和他們輕觸相吻的唇一樣美好,一樣深情。


我終於知道那個『局部』的要求是因為什麼了。


因為他們帥氣的臉已經在太多媒體曝光,他們的照片早已被太多人擁有。


他們只想要屬於彼此的,私密的,深濃不可分割的,所有碰觸。


當最後一絲天然的德州陽光徹底消失在華麗的室內時,我滿足的嘆了口氣,悄悄的從他們身邊退開。


走到朵莉和其他工作人員等候著的大廳,我臉上的表情應該是一種癡傻和感動的混雜。


我知道,因為朵莉對著我綻開的笑臉上,也出現了一樣複雜卻溫暖的情感。


「他們很棒對吧?」朵莉悄悄的說,同時對我擠了擠一隻眼。


我說不出話來,只是點點頭,胸臆間被什麼脹得滿滿的。


「雖然不能說,但是我真的真心祝福他們。」朵莉低下頭,嘴角依然噙著一朵可愛的笑。


「我懂,」我依然愣愣的握著我的老Canon,今天雖然換過很多相機,但是我依然最愛它,它幫我忠實的記錄了我雙眼所想捕捉的一切細節,「我也是,祝福。」


昏黃的室內低低的流瀉著德州慵懶的音樂,過了很久,他們都沒有出現。


從我移動著收拾器材的室內一角,我瞥見了他們。



Jensen跨坐在Jared身上,兩人的白襯衫成了彼此唯一的光源。


他們額頭相抵,就只是抱著,沒有親吻,沒有Jared一整天的聒噪,沒有Jensen一整天的微笑。


只是擁抱。


我舉起脖子上一直掛著的老Canon,拍下了當天的最後一張照片。


快門聲響之後,我聽見Jensen低沉的聲音,而那輕得像羽毛。


「愛你。」


而Jared沒有回答,只是固執得像孩子般不肯看向Jensen。


「我要你一直記著,愛你。」Jensen再一次更低的說。


「不夠,」Jared終於有了反應,只是更用力的抱緊身上懷裡的人,「我想大聲的聽你說,對大家說,我想要大聲的對全世界說…」


而Jensen不再回答,只是將吻印在Jared的鼻尖,久久不動。


看著Jared背部的線條從僵硬固執,到終於放鬆軟化。


我沒等到他們現身,只是跟朵莉打聲招呼,就悄悄的離開了。


在所有的照片沖洗出來的時候,我終於明白。


這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戀情。


這是只屬於他們的真愛。


而我,珍妮‧馬泰爾。


有幸親眼用我的相機見證了這一切。


J2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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