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手指
摸了摸鞋底,再看看自己的手指,髒!
真搞不懂那個大小孩為什麼那麼愛在接受訪問或是影迷提問時亂摸自己的鞋跟鞋底!
那樣不是會把自己的手搞得髒兮兮的嗎?
我皺了皺眉,手指互相搓著,想把指尖的塵土搓掉,可是不行,有些灰塵已經掉進我剪得短短的指甲縫隙裡了。
我只好在大腿的牛仔褲上用力的抹著,希望能讓我的手恢復乾淨。
我不喜歡弄髒手指。
這點可是讓那傢伙笑了我很久。
我沒有潔癖,也不是會怕做粗活的人。
拍戲時只要碰到對打戲我比誰都興奮,因為我知道我可以打得很俐落很漂亮,即使那傢伙越來越大隻,活像個白皮膚的綠巨人〈好吧,他也不白,他總說我才是真正的白種人,因為只有很白很白的人才會有像我那樣的雀斑〉。
但是他打得還是沒我好看,而且我總是下意識的在跟他對打時收住最後一分力,只因為他的手超容易骨折。
算算才不過認識他五年多,這大個子已經斷了三次手了。
我總是嘲笑他像個玻璃娃娃,結果換來的總是他氣鼓鼓的狗狗眼。
氣鼓鼓的狗狗眼。
想到他那個傻樣子我忍不住又想笑,狗狗眼這個詞還出現在我的台詞裡過呢!
可見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認為他那雙眼睛是狗狗眼,應該說是大家公認蓋過章的狗狗眼才對。
啊,我真是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呆呆的想著他。
我應該專注在劇本上才對。
等等就輪到我試演了。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我一向超容易緊張,比大家所能知道的還要容易緊張。
雖然這幾年已經被他影響得比較不那麼容易表現出我緊張的真實程度了。
這樣講好像不大對。
應該說,是『他』讓我不再那麼緊張才對。
只要有他在,自己的視線會不由自主的從地上某個假想的黑點移到他臉上。
只要有他在,自己的心跳會從擂鼓一樣減緩到如同一首抒情的美妙的旋律,伴隨著他的心跳一起跳著慢舞。
只要有他在,自己的笑容會從僵硬軟化成真心的四十五度。
只要有他在,手指弄髒也無所謂。
只要有他在。
我在做什麼?
用力搖搖頭,我把自己叫醒,不能再沉溺於跟他有關的幻想中了。
至少現在不行。
『振作點!他不在這兒!現在不在!』
一面在心裡大聲的對自己喝斥,一面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幾頁劇本。
跟之前五年的劇本比起來,手裡這幾頁可真是少得可憐。
想起沒日沒夜沒休假沒喘息的拍著那齣影集,我的嘴角又揚起一朵逐漸擴大的笑。
跟那傻小子一起混五年多,還真不是人過的。
是啊,我常常都覺得我是跟狗一起過日子。
三隻大狗。
他居然還敢當著影迷的面說我才是他的三隻狗狗之ㄧ?!
下次應該請影迷評評理,到底誰才是狗狗。
可是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嘴邊的笑就慢慢,慢慢的隱去。
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
因為影集已經結束了。
因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不能想不能想。
我再次搖搖頭,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想起這些。
等等要試演的是個冷酷的殺手,或者情報員,他們還沒決定。
你知道的,所有新影集開拍之前都是這樣的,一團混亂。
劇集的走向只有個隨時會更改的大綱,主要演員也是邊找邊換,就連導演也絕對不會是試播片的導演。
更別提拍戲地點了。
五年前原本以為可以在LA自己床上好好的待著睡幾年好覺的,結果後來劇組整個拉到了寒冷多雨的溫哥華。
五年前以為自己會繼續孤獨的,沒想到後來卻整個摔進了愛裡面。
摔進那個人包圍的世界裏。
冷酷。
現在我要冷酷。
繃緊自己的下顎,咬了咬牙關,卻忽然想起這正是他戲稱的『咬牙根一號表情』。
不行不行,不能總是想起他。
那個大大的蠢笑,那雙圓圓的眼睛,那兩個深深的酒窩,那雙老愛互拍著強調自己有多high的大手......
見鬼了!
快點回魂!
我可不想弄砸這個試鏡的機會,這影集是目前我手頭上幾個劇本裡,最喜歡的一個。
一個冷血殺手,平時以電腦工程師的宅男面目生活著,接了case卻搖身一變成為六親不認的殺手。
酷斃啦!
我試著集中精神在手裡早已背熟的劇本上,我知道自己背台詞從來都不是問題,但是我還沒辦法摸索到這個角色的重心。
不管演什麼角色,我都會試圖抓住他某些心靈觸動的點,那樣能幫助我建立出這個角色的真實性,讓我滑進這個角色的內心世界。
總是這樣的,我需要生命中有些小小,小小的點,也許是幫我抓住某一瞬的感覺,也許是幫我克服恐懼,也許是讓我回味著某種飛閃而過的人事物。
就像我剛剛試圖摸自己的鞋跟一樣。
下意識的模仿那個佔據自己一大塊心田的人的小動作,毫無疑問的會給我帶來心情的寧靜,和某種歸屬感。
即使他並不在我身邊。
有點惆悵。
說真的。
其實不只惆悵。
這麼多年來我們的形影不離,讓我的肩膀有點涼意,當他不蹭在我身邊的時候。
振作振作。
這個我們先前已經談過了,我堅持該一步一步讓彼此適應,逐漸減少對方的陪伴。
畢竟誰都不知道演員的下一部戲會在哪兒。
但是他不肯,他希望我們儘可能的膩在一起,在現實逼迫我們分離之前。
他老愛強人所難。
明知道這樣面對之後的空乏我會更難適應,但他還是緊緊的巴著我不肯放鬆。
而且他說過,他喜歡拍電影勝過拍電視,他不喜歡被長時間綁住,這五年大概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他說過,而且不只一次。
現在肩頭的涼意悄悄的,悄悄的爬到我心上來了。
我不喜歡但這樣也好,因為冷酷殺手需要心裡有涼意不是嗎?
涼意也許越多越好。
我開始轉動著手腕上的手環們。
佛珠似的手鍊是JDM給的,我忍不住又搖著頭,想不通為什麼身邊的朋友一個比一個大方。
我也不過稱讚了JDM手上的佛珠很漂亮,他就二話不說的摘了下來送給我,結果現在網站上還販售著同款的手鍊,只因為我把它戴進戲裡去了,影迷們熱愛DEAN這傢伙的一切,有時簡直像是發了狂。
其實我不是DEAN。
還好我不是DEAN。
那傢伙可悲的愛著他的SAMMY。
而我不是DEAN,嗎?
那黑色的細圈圈們,也是直接從另一個人手上摘下來的。
那個人說,這些細圈圈陪著他度過了他的青澀YA影集時期,他要它們像是他一樣繼續陪著我。
該死,為什麼光是想著這些就覺得眼眶有熱氣,喉頭塞得滿滿的呢?
可惡!
清清喉嚨,死命咬了幾下自己最愛的口香糖,希望能在試演前順利清空思緒。
清空?
談何容易?
我已經整整花了一個禮拜試圖清空自己思緒裡任何有關他的部份。
結果呢?
只是像個呆瓜一樣,在這個充滿焦慮的房間裡,傻想著他親手套在我手上的黑色細圈圈。
七天前他飛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因為有個很棒的工作機會等著他。
他鼓勵我也往電影界發展,可我不想。
電影對我來說是玩票,電視劇才能讓我深入角色,賦予生命,讓我單薄羞澀的糟糕個性染上一點神奇的色彩。
雖然拍電視很累很累,沒有他在身邊一切只會更累更累。
但是我沒有多說什麼,在他上飛機之前,甚至連要他保持聯絡都沒有。
因為如果有心,那麼我說不說都會有電話來的。
可惜沒有。
沒有心,沒有電話,沒有聯絡。
這是我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一條路的兩端,早已寫好我們倆的名字,在不同的兩端。
沒有心碎的痛苦是騙人的,還好下了戲自己總是蓄留著大把鬍子,鬍子可以遮掩許多碎裂的痕跡。
但眼睛不行。
還好演員別的都缺,惟獨墨鏡不缺。
出了門我從沒忘記過墨鏡,我不喜歡路人盯著我看的樣子。
我不喜歡出名,不喜歡成為注目的焦點。
我可以忍住。
心碎了是嗎?
自己躲起來碎就行,上了場就得是好演員,這是老爸教我有關演員的第一件事。
深吸一口氣,我背對著門,閉上眼睛,讓自己滑進那個劇中的世界。
戴上面具。
我可以的。
背後的門輕輕開啟,我知道是工作人員來喊我了,再吸了一口氣,我緩緩轉過身,準備走向我新的未來。
沒有他的未來。
「殺手先生,你好,我是你可敬的敵人----FBI幹探,請多指教。」
瞬間睜開眼睛,瞪著眼前這個高得不像是人類的傢伙。
我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Jen,」他踏前一步牢牢的抱住我,我可敬的敵人在我耳邊嗡嗡的說,「是我,我也接了這影集。」
我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擁抱太過熟悉,因為那耳語太過呢噥,因為這一切他媽的該死!
「Jared Padalecki!你!」
我氣到說不出話來,太氣太氣!
見鬼的在消失七天,沒有任何消息之後,突然出現在這裡說他『又』要跟我合演同一部劇集?!
What the F**K!!!
「你不是要演電影?你不是在國外?你不是離開了?你不是.......」
剩下的沒有一個字我說得出口,因為那好傷。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傷心還是傷人。]
「Jen,」他沒有放開我,只是不停的不停的用他的鬢角,他該死的鬢角,跟他該死的唇,該死的柔軟的唇蹭著我,「Jen,我從來沒有要離開你,我去了電影現場,發現一切都好糟,沒有你,一切都好糟......」
他在說什麼,這個傻瓜為了我毀約?毀了電影的約?
「我根本還沒跟電影公司簽約,我只是想飛去實地感受一下自己能不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存活,」他簡直像是會讀心,就像他一向那樣,以往片場的工作人員總說我們倆有無敵心電感應,比雙胞胎還靈,「事實證明,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
那還要花七天才能想明白嗎?
再一次他又聽到了我的心。
「我飛去一天,那地方天殺的遠,呆了一天,我發現少了你連彩虹糖都不甜,飛回來一天,躲起來想你兩天,想辦法連絡現在這個劇組兩天,真是要我老命的七天!」
我死命推開他,氣鼓鼓的瞪著他。
「你!」
沒等我罵出口,他的該死的柔軟的雙唇就貼了上來。
哦,可惡,這總是會讓我的大腦當機,尤其是在七天的分離之後。
「Jen~~」他的軟語相求,總是,每次都,那麼的,有效,「人家想給你個大大的驚喜嘛~~ 誰叫你在我離開的時候連留都不留我一下~~」
「我為什麼要留你,」氣呼呼氣呼呼,我的氣呼呼沒辦法完全消弭,雖然整個軟化了很多很多,「臭Jay!」
「給你打給你咬給你舔什麼都依你~~」他的吻已經離逼我崩潰的邊緣不遠了,而他還在拼命的說著,「誰叫今天是我們相識六週年,相戀三週年的紀念日~~」
我一驚,什麼?!
這麼重要的紀念日我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應該說我是被這七天搞瘋了吧!
不肯承認不想承認不能承認。
我閉著眼睛硬是不肯看他,那雙著名的狗狗眼。
「Jen,別這樣嘛~」他開始輕輕的搖晃著我,哀懇著,嬌蹭著,像他的狗狗們總是在我腿邊做的那樣,「你知道的,總不能對你未來得朝夕相處的co-star冷眼相向吧~~ 誰知道我們是不是要再待個五年什麼的~~」
掙脫他的雙臂,我氣忿的走向門口,他拉著我的手,我不停步的說,「我要去辭演這部戲!」
「不,你不會的,」他一用力,又把我圈回他懷裏,用他那該死的髒手指,「你只是氣我,氣我不事先告訴你,別這樣嘛~ 你知道你喜歡驚喜的~ 」
「不是這種驚喜~」我弱弱的說,感覺自己的氣一點一點化作無形,背叛了我,消失了。
「再五年我絕對會瘋掉,」我喃喃的說,「跟你這隻大狗纏在一起~」
「對,你會愛我愛到瘋掉,然後我們就衝到加拿大結婚去,然後你就再也離不開我......」
我當機立斷,迅速用我的嘴封鎖了他的瘋言瘋語,管他五年還是十年,只要這樣,再多年恐怕我都不會膩。
只要這樣在一起........
倫媽瘋了
在被諸多令我焦慮到要發狂的瑣事嚴重困擾的狀況下
我居然開車回家腦子裡就迸出了這篇
不管啦
就算SPN演完
倫家也還要看J2一起演戲啦
〈滾滾滾〉
PS 根據佩娟親眼近距離觀察
Jared的手指真的髒髒的
因為他老愛一面講話一面亂摸自己的鞋底鞋跟
完全就像是長不大的小朋友
所以聽佩娟說過之後
這篇就這樣醞釀著自己跑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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