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ning
最先醒來的是耳朵。
從沉沉的睡夢中,緩緩甦醒的是聽著他那些瑣碎的聲響。
他喝了一口水,嗯,他很少喝水的,這個時間他通常渴求的是咖啡,很濃很濃的咖啡。
無糖,無奶精,純的,黑咖啡。
否則他的眼睛醒不來,他那雙翠綠而大的眼睛醒不來。
只會隨著厚重的睫毛一起遺落在睡鄉之中,是他的美麗的眼睛。
只有當那些又苦又嚇人的純黑咖啡像他最愛的高純度巧克力一樣充斥在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裡的時候,他的眼睛才會掙扎著從那副服貼著他眼睛的墨鏡後面,醒過來。
咦,這提醒了他。
這個時間,相信我,我的生理時鐘一向很準,這個時間如果連我都還懶洋洋的無能清醒的話,為什麼他已經醒來,而且還啜飲著不是咖啡的水?
繼續聽著,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他一定已經醒來一會兒了,聽著他移動的聲響,猜測著。
因為他移動的聲音失去了那種他獨特的,醒不來的慵懶。
反而是沉靜的,壓抑的。
他靜靜翻著書頁,一定是又在看那本昨晚睡前捨不得放下的書吧!
我還得從他手裡硬搶才能搶下丟到案頭的書。
厚得嚇死人,跟他那副只有在家看書才會戴上的眼鏡一樣的厚。
我不喜歡他戴眼鏡,也不喜歡他戴隱形眼鏡。
戴了眼鏡,只會把他那挺直的鼻樑上壓出一道紅痕,而且,最重要的,會害我吻不到他那美味的嘴唇。
可是戴了隱形眼鏡,時間一長,他的美麗眼睛卻會開始出現血絲,那讓我心疼,因為我知道他回家會不舒服很久很久。
據他的形容,戴久了,要拿下隱形眼鏡時簡直像是要剝下一層眼珠子一樣痛苦。
我不喜歡他痛苦。
就像每次拍他痛苦的鏡頭我都得心理建設很久一樣。
拍完被安慰的總是我。
因為我捨不得他。
看到他滿是淚水的大眼睛我總會在憋很久之後偷偷躲到拖車上哭得滿臉是淚。
最後總是被他摟進懷裡,輕聲的說:「你個傻瓜,拍哭戲的是我你哭個什麼?臭傻瓜!」
是啊我是臭傻瓜,他的臭傻瓜,他一個人的。
偏偏他總愛在睡前看那種厚得嚇死人的書,雖然我喜歡他手上拿著書的專注神情,喜歡他手上書的香氣,但再喜歡都比不上他真實在我懷抱裡的感受。
所以我總是要搶過他的書扔到一旁,霸道的拉下他,跟我一起繾綣在被子裡。
磨著,蹭著。
即使什麼都不做,也超喜歡這樣磨著他蹭著他。
然後他會抱怨,認識我以後讓他少看了很多好書。
住在一起之後更是幾乎沒好好看完過任何一本書。
除了劇本。
我偷笑,因為就連劇本我都老是愛蹭著他幫我背。
天知道那些SAM的台詞從他嘴裡流淌出來的時候有多醉人。
有時我會想像如果他演的是SAM我演的是DEAN那該有多好。
因為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戲裡保護著他,把我的保護慾名正言順的發揮到極限。
不用像這樣只有在私底下才能抓住任何合照的機會把我的手放在他肩上背後。
偷偷的默默的保護這個比我大四歲的愛人。
他又翻過了一頁,指尖滑過紙張發出一點點刷刷聲。
想像自己的唇是那本書,我輕輕的勾起嘴角。
我喜歡他用手指摩擦過我嘴唇的那一刻,因為那個時候他會心無旁鶩的看著我,不會被其他的,世上的任何人事物分心。
我就不必跟世上其他該死的任何的人事物分享他。
那獨特的他。
我翻側過身,無法再裝睡,因為我的手已經自動展現我心裡無時不在的佔有慾環上了他的腰,緊緊的緊緊的摟住了他。
「醒來啦,」一個春眠般的吻落在我的額上,「偷聽我多久了?」
吼,總是這樣,為什麼我做什麼都會被他逮到?
他會妖術,讀心術,還是什麼鬼通靈術!
我瞇著一隻眼,偷偷從眉毛底下看著他。
他捏了捏我的鼻頭,皺了皺自己的鼻子,「別又在猜我會巫術了,那不道德。」
好好笑,他每次說我不道德我都好想笑。
因為那透露出他有多古板,直到栽在我這關。
跟我在一起,他可是做了許多許多不道德的事呢!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我是說,當我們這麼幸福甜蜜的時候,我幾乎想不起道德兩個字長什麼樣了。
「怎不睡?」我蠕動著像隻超大巨型毛毛蟲,挨啊蹭的直到我可以很好的棲息到他肩膀和香香的頸子之間那個超舒服的位子,「你這愛睡蟲居然比我早起?」
「睡不著,」他挪了挪位子,更好的把我容納在他的臂彎裡,圈著我看他的書,「半夜接到個傳錯了的簡訊。」
他很好笑,睡了很難叫醒,可是醒了卻又很難再睡著。
所以我懂。
「看什麼?」我把手挪過去要搶他的書,他卻早我一步移開。
「別吵,」他把書移向檯燈下,繼續盯著剛剛正在看的部份,「好不容易看到精采的地方沒有你吵。」
我才不管,精采的部分在床上,不在書上。
放過書,我開始往另一個部位下手。
上下其手。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竊笑,舒服的閉上眼睛。
因為我的努力很快就有成效了。
他翻過來整個壓住我的手,忙碌工作著的手。
「你知道嗎你真的真的很討厭欸!」
聽著不像埋怨也不像怒罵。
這對我來說比歌聲還要美妙。
好吧,也許更美妙的聲音我等等才會聽到。
我喜歡這樣的早晨。
一個罕見的,他比我早醒來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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