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家

寫在第五季之後

之一

SAM靜靜的躺著，這樣的夜晚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他已經厭倦去數去算。

他知道身邊的人比他更痛。

因為他愛他比愛自己更多。

他知道自己心底有個暗黑色的巨大傷疤，他相信身邊的人也有。

或許現在他們真的是一對，如同人們看到他們時的第一印象。

因為他們分享著相同的黑，在心底的深處，就像墨漬對摺後印染的兩面。

地獄的磨折，惡魔的染污。

像蝴蝶翅膀的兩翼，無限的往末世的無助裡延伸。

他任自己的臂膀輕輕的擠蹭過去一點。

他知道對方不會拒絕，也不會接受。

就像白天裡他們的無數接觸。

他前進，對方就維持不動。

但是當他想要倚上去靠上去，汲取一滴往昔的溫暖，對方只會默默轉背。

即使某一次，SAM的心已經太過疲倦太過害怕，而輕輕的將臉頰貼住那寬廣的背。

而他卻沒有轉身。

沒有愛的懷抱。

只有不知從何處重新開始的心。

天殺的他該死的想念數不清的譏諷與嬉鬧，互扔的薯條，譏刺卻充滿暖意的各式古怪暱稱。

那是陪伴他從小到大的搖籃曲，跟IMPALA的轟鳴一樣令他神經放鬆，沉入睡鄉。

而這一切都消失在那夜停車場昏暗的路燈下，冷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嘆息從他不知何時就緊咬著的牙關深處溢了出來，這卻讓身邊的人幾不可察的震動了一下。

「睡吧SAMMY，」熟悉到如同自己的肌膚一樣的低語飄了過來，像是結束又像是開始的語尾讓他燃起了一絲希望。

「DEAN…」他轉過身去，用他已經無法思考以及忍耐的雙臂緊緊的圈住身邊的人，不可避免的卻是迎來懷中人驀地一僵的回應。

不管不管，經歷了那一句殺傷力強大的『我無法再信任你之後』，SAM已經忍耐了七個白天八個黑夜。

是的雖然他並沒有數並沒有算，但是DEAN那帶著傷痛的眼神像利刃就這樣在他和他的心上割劃出了長長的、不可抹滅的淌血鴻溝。

這七天八夜，白天他們調查、搜索著惡魔的蹤跡，不間斷的做著DEAN所謂的『日常』的狩獵。

DEAN總是對的，至少他們還能救人，至少救人能給他這個罪人救贖。

雖然只是杯水車薪，但是不這樣他的心只會無止盡的因為DEAN而疼痛。

他知道DEAN比他更痛。

因為自己被那惡魔婊子迷惑所做出的錯誤抉擇。

他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為了所謂的殺掉莉莉絲而不選擇DEAN。

是的，他並不覺得自己背叛了DEAN，但是他的不選擇DEAN，對DEAN來說卻正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背叛。

SAM把眼睛埋在DEAN的頸窩裡，不敢搜尋那雙他最愛最愛的綠眼睛。

他怕看到深沉的失望和破碎。

其實自己深深明白，對DEAN而言，自己是永遠無法拋棄也無法無視的存在。

DEAN永遠也不會對自己說出『永遠刪掉我的號碼』這種話。〈好吧他知道那是惡魔說的不是鮑比說的〉

因為DEAN知道那樣的話對SAM來說有多傷有多痛。

DEAN永遠，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讓SAM受傷的事。

SAM呼吸著DEAN呼吸的空氣，感受著DEAN依然堅持著的僵硬。

然而他知道，只要DEAN依然願意接受他躺在他的身邊，仰望著相同的末世天空。

自己就有希望。

寫在第五季之後

之二

「那是你哥？」

過了好幾秒，SAM才發覺這句話是在問他。

他抬起頭看向右邊的男人，在抓不到綠眼睛短頭髮的視覺意象之際再度發楞。

「嗯。」好一會兒，SAM才能勉強擠出這個回答，也許，是因為他花了太久的時間在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上依然沾有剛剛滑過IMPALA車尾的塵土。

IMPALA。

DEAN剛剛曾經說了要他開走IMPALA嗎？

所以DEAN願意將他眼前唯一擁有的最愛給他？

指尖上殘存著IMPALA黑亮的曲線和觸感，讓他想起久違了的，熟悉的，DEAN腰臀之間的曲線。

已經太久了，他們之間已經走得太久太遠，也許再也找不到回頭的路。

這個也許的否定刺痛著SAM的眼。

很熱很辣。

「只有自己哥哥才會像那樣。」男人看似不在乎的說著，胳臂輕鬆的跨在車窗邊。

「…」SAM茫然的抬頭，沒有發覺自己的視線又重新落回手指的灰塵上。

「他看了你好久，如果不是開出停車場五哩之後得轉彎，恐怕你現在還可以從後照鏡看得到他的目光。」

男人衝著後照鏡揚了揚下巴，SAM無意識的也跟著看向後照鏡。

除了一片樹林，後照鏡裡什麼也沒有。

但是他完全不懷疑男人的話，因為如果不是緊盯著自己的手，恐怕自己也只會克制不住的只想回頭看向IMPALA。

看向DEAN。

DEAN。

SAM不是沒有發現DEAN說出贊同自己分道揚鑣的話時，那粗礰的聲音裡隱含著的痛。

只是，他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微小的希望，希望DEAN瞪著眼罵他笨蛋，希望DEAN胡扯著冷笑話拒絕回應他，希望DEAN說，不。

「我也有個老哥，以前，」男人滄桑的聲音變得很遙遠，「我總是嫌他囉嗦，管東管西，好像我老是長不大，好像我老是闖禍。」

是啊，SAM曾經懷疑過是不是自己活到八十歲還會被DEAN支使去買咖啡和派。

如果他們都能活到八十歲的話。

「只是，」某種東西使男人的話聲低啞下去，「當他為了收拾我的爛攤子終於連自己的命都沒了之後，我才發現我有多想他。」

是啊，SAM糟糕的第一萬次想起自己失去DEAN的那段日子。

或者說那段模糊的行屍走肉的日子。

想念DEAN已經不足以形容失去DEAN之後的心情。

他的整個人都只充滿著DEAN。

除了DEAN，和巨大的疼痛之外，SAM完全沒有其他的感覺。

而現在，SAM模糊的發現自己又重新陷入類似的境地。

失去IMPALA。

失去DEAN。

失去全世界。

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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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