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家

Faith

FuckFuckFuck！

SAM扔開手機，第八百次咒罵著！

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確定到底咒罵的對象是誰。

他想罵老爸！罵上天！罵那隻該死的鬼怪！

甚至想罵DEAN！

對！他最想罵的是DEAN！

為什麼不等他回去一起面對那醜惡的傢伙！？

為什麼自己明知躺在會導電的水漥裡還是義無反顧的發射了十萬伏特的電擊槍！？

為什麼總是這樣不管不顧自己的安危！？

為什麼自己總是呆呆的聽他的話把小孩先送出去！？

為什麼自己不堅持照看他的背！？

為什麼為什麼！？

SAM手邊已經沒有可以扔的東西了，於是他在無意識間咬起了指甲，等到自己回神時，才發現這個從童年就一直被DEAN糾正的壞習慣不知不覺又在這麼六神無主的時刻回到了自己身上。

『叩叩叩…』

輕輕響起的聲音撞擊在寂靜的夜裡。

SAM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不眠不休的找了三天三夜的資料總是會讓人產生錯覺的。

『叩叩叩…』

那聲音微小但清脆的再次響起。

SAM起身大跨兩步來到門邊，門扉啟處，居然是自己那個應該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哥哥！

蒼白近乎青色的臉龐，翠綠但是蒙上一層灰暗的雙眼下，是深陷的黑眼圈，依然厚重的睫毛試圖撐起一貫的痞笑，卻像是終於疲累已極的洩露出他的精疲力竭。

「DEAN！」

「親愛的SAMMY…可以讓你快死的老哥進房來嗎？」

DEAN痞氣的聲音像是喝了過多的烈酒，嘶啞得可怕。

聽著DEAN吃力的用蠢蠢的乾笑聲蓋過他幾乎像是風中殘燭般的喘息，SAM伸手攙住DEAN倚靠在門邊的胳臂，輕而易舉的把DEAN架進了房裡。

天哪！一向強壯有力的DEAN居然無力的依進了SAM的臂彎！

這個體認比乍看到DEAN的憔悴時更讓SAM心驚。

「老天SAMMY！你看起來甚至比我還糟！」

DEAN才在椅子上坐下，喘著粗氣，就忍不住關心的瞪著SAM。

「你睡過了嗎？不要告訴我你這幾天都黏在你那該死的電腦前面！」

SAM在焦慮中居然還是被這樣的DEAN逗笑了，雖然只是一絲絲苦笑。

「DEAN，我試過各種資源，聯絡過老爸的每個朋友，」他無法自制的停頓了一下，只因為想起那些所謂的老爸的朋友，聽到他是約翰溫徹斯特的兒子第一時間不是想轟了約翰，就是想掛上電話，「有個叫約書亞的給了我一個『專家』的資料。」

SAM避重就輕的從『專家』兩個字上滑過去，深怕DEAN發現自己的意圖。

DEAN斜睨著眼，研究似的看了SAM幾秒鐘。

「你就是不肯讓我好好的安息對吧？」

DEAN低而輕的說。

「你想都別想！」

SAM賭氣般噘著嘴，下一秒嘴角卻忍不住又微微的上揚了起來。

DEAN又看了他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什麼時候上路？SAMMY。」

「明天一早！」

SAM眼中燃起閃亮亮的希望，DEAN看見了卻無法直視，只是刻意的低下頭，恐懼自己的離去會帶給SAM多少傷痛。

DEAN默默的，艱難的吞下了另一個嘆息，然後吃力的想起身。

「嘿，你想睡了嗎？」

SAM的手立刻就出現在那兒支撐著他，DEAN不想承認但卻無法否認，在醫院裡孤單而無望的呆了三天之後，SAM的胸膛感覺起來真是該死的溫暖。

DEAN罕見的沒有抗拒SAM的扶持，靜靜的讓SAM將他架了起來，只是勉強的說了聲：「SAMMY…」

SAM低下頭看著哥哥鼻樑上的雀斑，在他青白的臉上益發清晰著。

「嗯，」SAM緊緊靠著DEAN，深怕一鬆手DEAN就會離自己遠去。

「我…」DEAN喘了口氣，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他這輩子幾乎從沒低過頭，何況是要自己弟弟的幫忙，「這幾天在醫院…都沒辦法洗澡…」

一股內疚感油然而生，SAM有點後悔自己光顧著找出救DEAN的方法，卻忽略了病重的DEAN在醫院需要有人照顧。

「你休息一下，我去幫你放洗澡水。」SAM幾乎是摟著DEAN走向床頭，慶幸自己近乎本能的要了張加大的雙人床，他無法想像DEAN會就這樣離他而去，也許只是因為自己總是抱持著DEAN一定會好好的完整的在自己身邊的希望。

SAM在放開DEAN之前，彷彿看見了DEAN臉上略過了一絲隱忍的表情。

但是他讀不懂。

那是忍著心臟的痛楚，還是忍著別的什麼？

天！他真不喜歡看著DEAN總是身先士卒的擋掉一切的苦難！

一面調整著浴缸裡的水溫，一面不由自主的細數著DEAN替自己挨過的子彈，受過的各種大大小小的傷。

直到熱騰騰的水放了七分滿，他才回過神來。

因為根本數不清，也算不完。

那些DEAN歸之為當哥哥該做的小事，對SAM來說卻是千絲萬縷的羈絆。

關上水，走出浴室，看著DEAN歪靠在床頭閉著眼睛的憔悴模樣，SAM放輕腳步，蹲在他身邊，正想著要不要就讓DEAN這樣睡一會兒時，DEAN嘴角扭開了一個淺笑。

「怎麼？想趁機在你哥臉上畫兩撇鬍子？」

SAM又氣又好笑的想，為什麼DEAN總是有辦法在最糟的情況下，讓自己不哭反笑。

代替任何方式的回答，SAM伸出長手穿過DEAN膝下，整個的把DEAN抱了起來，往浴室走去。

「SAMMY！放我下來！」

DEAN驚嚇的睜大雙眼，怒氣陡地從他灰暗的眸子裡竄了起來。

SAM不理他，只是快速的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而這一下，恰恰有效的封鎖了DEAN任何進一步的言語和抗議。

直到他將DEAN放在蓋起的馬桶座上為止，DEAN都沒有再做任何掙扎。

「SAMMY…」DEAN在SAN動手幫他脫去衣物時用一種溫暖但卻絕望的語氣開了口，「你知道你該放手的對不對？」

SAM固執的完全不管DEAN的話，繼續輕巧的幫著DEAN。

就在熱氣蒸騰著圍繞住他們倆的時候，SAM正抬手要脫去DEAN的襯衫，DEAN卻整個將額頭抵住SAM的頸畔。

不再說話，DEAN只是這樣靜靜的靠著SAM。

SAM僵住了一秒鐘，才緩緩把手環過DEAN襯衫底下體溫微低的光裸的背脊，收緊再收緊。

SAM就這樣靜靜的數著DEAN紊亂而微弱的心跳聲。

一下兩下。

無數下。

他要這樣的心跳再次強壯規律起來。

他要這樣的擔憂遠遠滾開。

他不要絕望再次侵襲他們的生活。

該死的他才剛剛學會再次面對自己真實的一面。

該死的抓著了他生命中的唯一。

而命運居然如此殘酷的考驗了他！

過了很久很久，DEAN終於也勉強抬起他乏力的雙手，抱住了SAM。

他輕輕的拍著SAM寬闊的背，安撫著連SAM自己也沒發現的顫抖。

「一切都會好的，你知道的SAMMY…」DEAN沒發現自己眼角有點溼氣，只是繼續說著他從小到大刻在心底的那句話，「我會在這兒SAMMY…」

是的。

SAM知道。

DEAN一定會在這兒。

因為SAM不會放手讓他走的。

對SAM來說，一切都可以不要。

只要他的世界裡還有DEAN。

只有SAM，和DEAN。

於是SPN放寒假了~

於是可以開始回顧令人愛不釋手的前兩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