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家

愛的起始

「DEAN，你第一次知道是什麼時候？」

當SAM問出這句盤繞在他心頭很久很久，比創世紀還久的疑問時，他大大的雙手正緊緊的纏繞在DEAN的腰上。

雖然兩個人都還激烈的喘息著，性愛與汗水的麝香氣息黏附在他們身上彷彿第二層皮膚，但是SAM卻不肯放開手。

果不其然，他的話一問出口，下一秒立刻感覺到DEAN開始做出要抽離他懷抱的動作。

「DEAN~」SAM早了DEAN一步便更深的箍緊了原本在DEAN腰上的手，開始用自己的亂髮蹭著DEAN的耳後，邊呢喃著DEAN的名字邊深深的吸取著DEAN肩膀上的味道。

DEAN的味道。

DEAN停止了他意欲離開或是起身的企圖，就只是停在那裡，沒有推開SAM，但也沒有依偎進SAM的懷裡。

SAM不管，當他豁出去決心要說出這句埋得像地心一樣深的話時，就已經什麼都不管了。

他只是自顧自的嗅聞著DEAN的肌膚，像隻試圖挖出寶藏的狗狗。

當自己全身心都浸淫在全部的DEAN之中時，SAM終於累積了足夠的勇氣繼續下去。

「十三歲那年，你摔斷了腿，整整一個月沒法下床，」SAM開始沿著DEAN肩胛骨上一道蜿蜒的舊傷疤舔著，他完全了解DEAN一向的硬漢作風是絕對不會乾乾脆脆就回答自己這個問題的。

於是艱難的問題由他來回答。

SAM繼續緩慢而堅決的吻著，說著。

「爸把你從醫院扛回來的時候，我簡直嚇傻了，你一直昏迷不醒，爸說你被你們追獵的惡靈從二樓摔到地下室，頭也撞傷了，要我守著你，每兩個小時就要叫醒你一次，確定你有沒有腦震盪…」

SAM的聲音斷斷續續的，悶悶的從DEAN的耳後傳來，搔得DEAN癢癢的。

DEAN很想扭動身體離開床舖，倒不是他不喜歡這樣麻癢的感覺，天知道他對SAM這樣耍賴似的愛撫最最抵抗不能了，但是，他沒辦法應付這種談心時刻。

沒辦法，就是沒辦法。

「我一直喊你，你都不醒，」DEAN感覺到SAM抵著他的喉頭咕嘟了一聲，也許，即使對那麼愛談心的SAM來說，這樣的剖白也是艱難的吧。

比起面對天啟還要艱難很多很多。

「很久沒哭的我，開始忍不住的流下眼淚，」SAM不再舔吻，反倒將自己的臉更加深深的埋進DEAN的頸窩裡。

SAM停了很久，這讓DEAN不自覺的移動著自己的手，直到摟住SAM光裸的背為止。

DEAN想起十三歲的SAM，還沒開始拔高，卻已經脫離了稚氣的圓胖，瘦瘦小小的，總是愛默默看著他。

用一種不知道是跟隨還是審視的眼光，看著他。

「默默哭了很久的我，等到眼淚都哭乾了，才終於發現自己整個人撲在你身上，等到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知道我已經莫名奇妙的吻了你…」

「SAM！」DEAN的手僵在SAM背後，整個人幾乎要因為這個告白而驚嚇到彈起來。

「DEAN~ 求你~ 讓我說完~」SAM終於抬起頭來，用自己褐綠色的澄澈眼眸牢牢的抓著DEAN。

而DEAN，毫無意外的在一陣無法名之的沉默之後，敗下陣來，只得忍著，咬著牙，「你這渾蛋十三歲就偷親我卻到現在才告訴我？！你到底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瞞到我有把握說了你不會打落我的牙為止。」SAM微微一笑，笑意和幾乎要流出水來的眼瞳，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更像他哥說的狗狗眼。

「哼！」DEAN氣呼呼的別開臉，好吧，就算這傢伙說的是事實，但也改變不了自己十七歲就被自己弟弟偷吻的荒謬和錯愕。

好啦，那時他昏迷不醒，所以應該算不上是個吻吧。

DEAN邊翻著白眼，邊努力回憶自己那次受傷醒來時，那雙紅著眼眶直盯著他看的狗崽眼。

「在等著你清醒的七個小時裡，我終於搞清楚，為什麼坐我隔壁的校花對我一點都沒有吸引力，」SAM定定的看著DEAN，直到DEAN轉過眼來看回他。

「因為當我吻你的時候，我發現，我愛你…」

DEAN沒有回答，因為他不能。

這一秒DEAN的嘴完全被SAM鎖住，SAM並不期待能從他那心牆高築的老哥口中問出個屁來，但他只是，不能，再將這個他苦苦藏了很多年的秘密繼續深埋下去。

只是，不能。

在他失去全世界，只剩下DEAN的這一刻。

吻到無盡頭之後，SAM終於鬆開了他用全部生命擁有的DEAN的吻。

很久很久，夜都深沉了以後，才看到DEAN微微睜開一隻眼，痞痞的，拋出一句：「想看酷斯拉嗎？大腳怪！今晚可是經典重播之夜耶！」

SAM總是被這樣大剌剌用各式各樣岔開話題的標準DEAN式蠢話逗笑，又氣又笑的他，只是悄悄挪了挪身體，讓兩人更好的倚在床頭，看向DEAN摸索著遙控器打開的電視螢幕。

當SAM在低低的酷斯拉大戰摩斯拉的模糊聲響，和DEAN的溫暖中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低沉而熟悉的聲音。

他在這塵世間最熟悉的聲音。

「當羅絲琳每次跟我約會都要我帶著你一起去時，我就知道我愛你了。」

SAM猛然驚醒，這是他那個固執得要死的老哥在跟他告白嗎？

SAM半坐起來，轉向DEAN在漆黑的房裡被酷斯拉的畫面映襯得影影綽綽的翠綠色雙眸。

DEAN依然看著電視螢幕，低低的說，像是對著酷斯拉溫柔的低語。

「我不喜歡她看你的樣子，雖然她總是說她很想有個像你一樣的弟弟，但是我知道，其實她愛你，」DEAN短暫的在這兒停了下來，像是讓那些回憶在自己腦子裡又滾了一回。

SAM記得那個羅絲琳，高挑的身材，細腰豐臀，有著一對湛藍的大眼睛，總是愛拉著SAM的手，買很多好吃的東西給他。

SAM不喜歡她，因為她老是擠在他和DEAN中間，他不喜歡任何卡在自己和DEAN中間的生物。

「羅絲琳？Seriously？」SAM皺起眉卻忍不住笑著。

「羅絲琳，」DEAN終於將眼睛瞄向他的，「跟那個湖同名的羅絲琳。」

SAM知道他們倆指的都不是那個湖，也不是那個辣妹蘿絲琳。

那年，DEAN十三歲，SAM九歲。

SAM因為兩人都在十三歲那年的醒悟而咧開嘴笑了起來，因為DEAN比自己更早的愛而燦爛的笑了起來。

他幾乎是蹦過去捧住DEAN的臉更深更深的親吻著。

而DEAN，不甘不願卻又近乎本能的回吻著SAM。

直到酷斯拉只剩下滾動的工作人員字幕，他們才緩緩退開一個針尖大小的距離。

「Seriously，其實是因為我痛恨她喊你『SAMMY』，」DEAN依舊閉著眼睛，睫毛在他眼簾下形成一圈環形的月暈，「沒有人可以喊你SAMMY，」

不等他說完，SAM立刻欺近接續了下半句：「只有你！」

當電視螢幕完全黑下來的時候，SAM除了自己的心跳和DEAN的呼吸之外，只聽到一句：

「只有我，SAMMY…」

當月亮與星辰一同沉落時，DEAN的心裡只湧出一句他沒說但SAM一定也知道的話：

『我愛你，早在我第一眼看見你時…』

倫媽亂亂註：羅絲琳湖是我昨天重看SPN  2.09的時候聽到出現在劇中的一個地名，不知道為什麼就蹦出這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