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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番外~場景八蜻蜓


 



Jensen瞪著被鐵條分割成碎碎的天空,茫然的想著,瞪得夠久是不是就可以把鐵條瞪穿,或是可以把自己瞪到靈魂出竅,重新回到他最愛的天空的懷抱。



自從被將軍的人帶到這所大宅之後,他再也沒有出過房門一步,被困在房裡的他,只能看看書架上的書,否則就是像這樣對著鐵窗外的天空發呆。



那被分割的天空簡直就是Jensen的人生,被將軍的魔爪扯得支離破碎,即使Jensen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拼回完整的自己。



嘆了一口氣,Jensen開始懷疑自己還有沒有自我可言,因為將軍就要逼著他娶那該死的軍火商女兒,他該怎麼辦呢?



就這樣呆坐著,瞪著天空從零零碎碎的改變顏色(那讓他想起那次驚險的跳傘,Jared揮拳打倒他之前的天空),到緩緩漸次變黑,到星星在一小塊一小塊的天空裡悄悄出現,而越來越濃的夜色,只讓他想起那滂沱大雨掩飾著他淚水的那一夜。悄悄的,Jensen的心碎如同點點星光,開始霸佔如同夜一般漆黑的未來。



真不敢相信,經歷了這麼多生離死別,他居然又一次的傷了Jared的心。



Jared。



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樣了?



想著那傻大個兒的模樣,咀嚼著苦甜參半的心情,Jensen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迷糊之間,彷彿聽到了什麼嗡嗡作響的聲音,Jensen猛地睜開眼睛,卻只看到眼角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不見了。



Jensen悄悄坐起身,瞪著剛剛那小點點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兒,一隻奇形怪狀的東西慢慢飛了出來,緩緩飛到Jensen面前,停住。



是蜻蜓。



但又不完全像蜻蜓。



機械拼組成的大大雙眼正直直的對著他,一瞬也不瞬。



「Jared!」那機械大眼看著他的方式立刻就讓他想起了Jared!



大而無辜的狗狗眼,帶著無害的祈求,與全心的愛。



當Jensen的驚訝開始滲進狂喜的時候,蜻蜓緩緩的靠近Jensen的唇,輕輕的啄了一下。



這讓Jensen嚇了一跳,但反射似的,Jensen用雙手輕輕捧住蜻蜓,也在他的大眼睛上落下了一個輕而緩的吻。



「Jared,是你嗎?」Jensen捧著蜻蜓,耳語的說。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應,這才發現也許蜻蜓是只能傳遞影像,而不能傳達聲音。



Jensen輕輕嘆了一口氣,卻感受到小小蜻蜓在他手中顫動著,於是他放開手,蜻蜓再次飛起。先是輕輕在Jensen鼻尖啄了一下,然後開始輕巧的在他眼前飛舞了起來。



牠在有意識的飛。



Jensen感覺到了,於是仔細的定睛看著蜻蜓,牠在寫字,牠在Jensen眼前的夜空中寫著字。



J…A…Y…



是Jay!真的是Jared!



Jensen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



但蜻蜓還在寫,牠繼續寫著:



I…L…O…V…E…Y…O…U…



Jensen的笑意突然混入了一點苦澀,還是甜蜜?他自己也搞不懂。



I…W…O…N…T…G…I…V…E…U…P…



不放棄,Jensen自己也不想放棄,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他們不放棄還能怎麼辦呢?



想起學長的慘死,Jensen伸手捧住蜻蜓,將牠貼在臉頰上,一顆淚珠無聲的滑過蜻蜓的大眼。



他再次感覺到蜻蜓的震顫,一鬆手,蜻蜓就開始在他雙眼、臉頰、最後是雙唇上,輕輕碰觸了無數下。



Jensen閉上眼睛,讓肌膚感受著那一下密過一下的輕柔碰觸,彷彿像Jared的唇般輕巧的落在自己臉上,還有唇上。



這是Jared給他的碎吻。



透過這隻小小的機械蜻蜓,Jared給了他無數的碎吻。



Jared想吻乾他的淚,他知道。



但是這樣的甜蜜卻只是讓他更覺無奈,Jensen只能讓嘆息溢出嘴邊,無能回應。



蜻蜓倏地離開他的臉頰,飛到他眼前,先是輕點了他的鼻尖一下,然後再次開始在黑暗中飛舞。



J…E…N…



然後又飛回他鼻尖輕啄。



D…O…N…T…C…R…Y…



蜻蜓飛回Jensen身旁依偎在他的頰邊,彷彿是Jared想透過小小的冰冷的機械蜻蜓,傳遞自己的體溫給孤獨的Jensen一樣。



突然房門外傳來腳步聲,Jensen一震,放手將蜻蜓往窗外一送,對著蜻蜓的眼睛說:「有人來了!快走!」



蜻蜓真的如同有了靈性一般,輕輕點了幾下頭,嗖的一聲就迅速消失了。



Jensen望著蜻蜓消失的方向,猜想Jared就在那遙遠的某處,彼此渴觸卻又遙望不到。



這樣的悶痛擊中了他,Jensen頹然躺倒在床上,想著Jared那真摯的眼神,和他傻得執著的愛。
嘆氣。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


 



第二天,他一會兒焦急的在房裡困獸一般的踱步,一會兒捶門大喊叫人放他出去,儘管這也是他平常會做的舉動,但過了一會兒他卻又擔心這樣會引起看守他的人疑心,於是又只好逼自己坐回床沿,抓過書本胡亂翻閱。



但這樣的狂亂使他根本看不下任何東西。



Jared已經查到這兒來了,他會被將軍的手下發現嗎?國安局的那票人怎麼會放他走呢?他是怎麼找到這兒的呢?那隻蜻蜓!那隻蜻蜓又是怎麼做出來的呢?



想到蜻蜓,Jensen忍不住又低低的笑了,這鬼才!也只有這鬼頭鬼腦的傻大個兒才想得出這種怪東西!沒發現自己用了完全矛盾的形容詞在腦海裡描繪Jared。



這一整天就在一團混亂的思緒中度過了,Jensen無法吃下任何東西,整天下來幾乎只喝了水,在送飯的人收回沒動過的午餐表示不滿之後,Jensen只好在晚餐時強迫自己吞下了一點麵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在夜色來襲時,Jensen已經做了數千下的伏地挺身和仰臥起坐,以逼使自己壓抑全身的躁動,逼使自己不喊出Jared的名字,逼使自己等待深夜蜻蜓的造訪。



終於,夜深了,宅邸上下都陷入一片寂靜,而Jensen卻是熄了燈,交叉雙手靠坐在床頭,咬住下唇等待著。


 


期待中的嗡嗡聲幾不可聞的出現了,若不是Jensen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不可能發現蜻蜓的蹤跡。這次蜻蜓輕巧的降落在Jensen的掌心,卻傳出極細微的話聲:「耳機,帶上耳機…」



Jensen仔細一看,這才發覺蜻蜓身上有個很小的無線耳機,伸出手指拈起耳機塞進耳朵裡,耳機裡立刻傳來Jared焦急而欣喜若狂的聲音:「Jen!Jen!是我!」



Jensen寵溺的對著蜻蜓一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沒人會做出這麼醜的東西!」



「嘿!牠一點都不醜好嗎!牠就像我一樣鍥而不捨!」Jared怪叫道,Jensen彷彿可以親眼見到他那不服氣的樣子。



「是!是!是!一點都不醜!就跟你一樣帥!」Jensen又好氣又好笑的哄著他,想到Jared說的鍥而不捨,於是接著說:「也許你下次應該做隻蟑螂,跟你比較像!」



「嘿!」Jared正要抗議,卻一轉眼壞笑著說:「就知道你也想我,肯定是連看到蟑螂都忍不住想到我對不對?」



「你啊…」Jensen總是拿這傻大個兒沒辦法,只能對著蜻蜓的那對大眼睛搖搖頭。



「我好不容易才查出你被關在這兒,將軍有沒有對你怎麼樣?」Jared猛然記起兩人現在的處境不妙,急急的問。



「沒有,只是被關在房裡,不能自由行動。你呢?你還好嗎?」感染了Jared的焦急,Jensen壓抑了一天的疑問恨不得一股腦兒的全問出來。



「嗯,我擺脫了國安局的那些討厭鬼,相信還沒有人發現我的蹤跡。」Jared輕聲的安撫Jensen,比起自己,他更擔心落在將軍手中的Jensen。



「你要分外小心!要知道,將軍是以心狠手辣出名的!我擔心…」Jensen沉吟著無法說出口的話,卻被Jared接了過去。



「我知道他逼死了你學長,」Jared的聲音更低更輕柔了,他知道失去愛人的痛楚並不會因時間逝去而消失,只會深深的在心底凝成一團無法解碼的固體疼痛。他知道,因為他也曾失去過Jensen二個月,長到見不到底的二個月。



「他不是被逼死的,他是被害死的,Jay…」Jensen的聲音低到Jared幾乎要聽不出他說些什麼,但那濃烈的痛卻是無法錯認的劇烈,「他是被將軍害死的…」



Jared無法言語,只能驅使蜻蜓輕輕的吻上Jensen的雙眼,在他捲長卻泫然著的睫毛上繾綣的停留。



「我擔心你,我不希望你也像他一樣,」Jensen讓蜻蜓停在自己指尖,再緩緩將牠舉到自己眼前,「所以我幾次試圖離開,就是想保護你,我不能讓你受到他的毒害!」



「我不怕!Jen!」Jared堅決的說,「我們可以一起對抗他!即使他是你的爸爸!我也不怕!」



「Jay!我從來沒把他當成自己的爸爸!就像這棟房子,我也從來沒把它當成自己的家!我從小就是孤身一人,只有軍隊才是我的家!」Jensen咬著牙說。



「Jen,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有我在,我會想辦法把你救出來的!」Jared激動著極欲安撫Jensen的心情全反映在蜻蜓的飛行上,只見小蜻蜓在Jensen眼前上下亂竄著,一邊又不時的停駐在Jensen的嘴角、耳邊、眉梢、更多的是唇上,彷彿不這樣像蜂鳥一般急速的震動飛舞,就無法表達Jared滿滿的愛意似的。



「Jay…」Jensen用他那擅長駕駛飛機、拆解炸彈、甚至是近身肉搏的雙手輕而柔的捧住忙碌個不停的蜻蜓,希望Jared能看到他的雙眼,「Jay…」



Jared透過蜻蜓的鏡頭,只見到Jensen碧綠而閃爍著一層薄薄水氣的雙眼緩緩放大,然後是深刻的不像話的雙眼皮緩緩垂下,將二排濃密的森林似的暗金色長睫毛覆蓋住那一雙碧綠,然後無數生鮮動人宛如陽光的雀斑在他眼前跳著舞,Jared在那一刻也閉上了雙眼,對著螢幕吻住了無限放大的Jensen豐厚雙唇。


 




在那一秒,二人都被拉回了彼此曾經熾熱,曾經溫存,曾經激昂,曾經怯懦,如今卻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愛裡。



然而在下一秒,將軍悶雷一般的暴喝傳來:「把他給我抓起來!找到他!格殺勿論!」



將軍抓過蜻蜓一把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一群手下立時得令衝出門去,另一群手下緊緊抓住Jensen死命掙扎的雙臂。



「不!你不能傷害他!你如果傷害他我也不會讓你好過!」Jensen怒吼著,這一刻他真希望能親手扼住這個聲稱是自己父親的魔鬼的脖子!



「你等著瞧!」將軍冷冷的瞪著發狠的Jensen,「等我把你那噁心的小情人的屍體送到你面前的時候,你再來逞強好了!」



Jensen無法想像這句威脅如果成真時,他將如何以對,這樣的恐懼讓他完全跪倒在地,頭垂在二腿之間,全身因為憤怒和無以名狀的厭恨而劇烈顫抖著。



過了半晌,Jensen緊咬住牙根,半抬起頭來,瞪視這個他已經連稱呼都不願加諸於上的人,「如果我乖乖跟貝拉結婚你是不是就會放過他?」



這句話簡直像是用自己生命為賭注的最後籌碼一樣,被Jensen孤注一擲的拋到將軍腳下。



「哼!哼!」將軍得意的冷笑了二聲,「如果你肯的話!」



Jensen使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死命的握緊拳頭,不讓自己的拳頭飛到眼前這個人的身上!


 




「好!我答應你!」Jensen咬得自己牙關吱嘎作響,一字一字的擠出來,「放過他!放過Jared!」



「好!」將軍回瞪著他,幾秒鐘之後,轉身離開房間,昂首大笑,「就知道你會屈服!沒有人鬥得過我摩根將軍的!哈!哈!哈!」



那冷酷的笑聲迴蕩在巨大的房間,撞擊著Jensen的耳膜,那是自己的懦弱,加上無能的妥協,從矗立的四壁反彈回來,像是Jared的拳頭一下又一下的重擊在他身上:『你怎麼可以放棄!怎麼可以!』Jared的聲音混雜在那回聲裡一遍又一遍的襲向他。



「對不起!對不起!Jay!」Jensen抱住頭跌坐在地,將自己蜷成一團,腦子裡除了道歉,僅剩下祈禱,祈禱Jared能夠逃出將軍的魔掌,祈禱自己的犧牲可以換得Jared的安全。



最後他轟然欲裂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名字:



J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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