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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憶


 



SAM坐在一地的混亂之中,愣愣的,不合時宜的想著,爸要是知道會殺了他的。


是的,爸要是知道他把他多年存放物品的儲藏室搞得一片混亂,爸要是知道他癱坐在這裡一籌莫展,爸要是知道他丟了DEAN,爸要是知道他救不了DEAN──是的,爸會殺了他。


他小學六年級的足球獎盃,DEAN小學五年級時手製的第一把散彈槍,地雷,各式武器,陷阱,詛咒箱,是的,一百個詛咒箱。


爸收藏了千奇百怪的詛咒物品,現在全都被SAM打翻在地上。


無論多麼罕見,多麼深具法力的詛咒物,無一是處,沒有一個能夠救回DEAN,SAM丟失在地獄的DEAN,SAM的DEAN。


他不斷的回到這個陰暗的倉庫裡尋找,嘗試了千百種爸的收藏物,可是,沒有一樣可以救回DEAN,沒有。


這一次他不再翻找,他只是傾盡全力,將所有一切觸目可及的,危險或不危險,知名或不知名,任何恰巧倒楣處在這個倉庫裡的東西,全都掃在地上。


因為憤怒,因為無助,因為恐慌,因為… DEAN。


因為見鬼的,爸跟DEAN都下地獄去了,只留下他,只留下見鬼的不願繼承家業的他。


所以見鬼的,他才不管爸會怎麼想,他就是要砸爛一切,反正這裡沒有一樣有用。


雖然砸爛了他心一樣痛,雖然砸完了他一樣空洞。


於是他癱坐在一地的混亂與破碎裡,誰在乎,反正他裡面比外面更加破碎。


沒有人在乎。


因為那個把他當作生命一樣看待的DEAN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在乎。


SAM空洞的眼睛,毫無意義的瞪視著陰暗中的某一點,時間對他沒有意義,反正沒有人會又愛又氣的巴他的頭叫他起來,也沒有人會指使他去買派或咖啡,更沒有人會捧著他的臉審視他眼角是否蘊含淚光。


沒有人。


SAM的心底迴盪著這三個字。


沒有人──直到海枯石爛。


直到他酸澀到流不出眼淚的眼角膜攫住一個奇異的小點點──天知道他有多久沒睡覺了,也許是十天,也許是一個月,天知道──也許是幻覺,但他從幻覺裡看到一個隱藏在最隱密最隱密的角落裡,露出了一小角的詭異東西。


他聚積了僅剩的力氣,是的,砸爛老爸的收藏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用上了他對爸的恨,對爸的思念,對DEAN的怨,對DEAN的執著,而那耗盡了他所有的能源。


他爬了過去,雖然很慢,但他爬了過去,扯出了那如果不是很謹慎,就是被刻意遺忘在那無法察覺角落裡的長型的盒子。


不是鐵箱,沒有符號,只是一個長長的,桃花心木的盒子。


積滿了灰塵,等待SAM的手伸過去抹開。他的頎長手指抹出了一條典雅的紋路,比起咒語符號,那紋路更像是某種古老的尊貴的家徽,那纏繞的針形枝葉狀似槲寄生,SAM無法運轉的腦袋沒有指揮,但他的手在卡住的腦袋裡出現槲寄生這個詞的同時,已經打開了這個長長的木盒。


木盒裡,躺著數朵像花一樣的結晶體。


無法辨認,看起來很像聖誕節老是裝飾著的槲寄生纏成了一球奇異的花型,詭異但美麗。而那閃耀著蘊含光輝的色澤,在這樣的陰暗與混亂之中,SAM錯覺著這是否是錯置的珠寶盒,還是老爸搞錯了的收藏。


他沒有想,只是做。


取出正中間的一個,放在掌心,鬼使神差的碰了那突起的中心。


而那無意識的一碰,讓那朵纏繞著的不明花朵,緩緩綻開。


花心射出一道光芒,光芒的中心出現了DEAN。


他的DEAN。


SAM幾乎無法克制自己伸出的手,DEAN!


但他伸出了的手,碰到的是虛無,那是影像般的DEAN。


那裡的DEAN微瞇著眼,卻沒有他慣見的笑紋,他坐在他的Impala裡,眼神定住,像是緊緊望住他一生守候著的寶物。


SAM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而他看見的,是自己。


十八歲,青澀的自己,在史丹佛校園裡的自己,被同學包圍的自己,毅然決然離開父兄的自己。


於是他明白,DEAN半瞇著的綠眼睛不是只有守候,還有他哥哥一貫對他深深藏起的濃重感情,不捨,擔憂,懸念,妥協,還有,愛。



SAM喉頭苦澀,嘗到了淚水從心上湧出衝進嘴裡的酸楚。


這是DEAN的回憶,DEAN偷偷躲起遙遙的守望著他的回憶。


在他的淚水向上飆到他眼後的某一點時,那朵花悄悄的收攏,將他的DEAN,二十二歲的DEAN收藏回去。


SAM沒有想,是他的手指開始自主動作。


他一個接著一個,緩緩的,寶愛的點開了這盒子裡的每一朵花。


二十歲的DEAN,載著第一次約會的SAM,微笑的像個驕傲的老爸。


十六歲的DEAN,扛著第一次喝醉的SAM,又急又氣。


十四歲的DEAN,為第一次打架受傷的SAM上藥,心疼的像個護雛的老媽子。


十歲的DEAN,牽著第一次上學的SAM,像個得意的家長。


最後,木盒子裡只剩下一朵。


SAM帶著虔敬取出它,顫抖著捧在手心,因為所有的情緒都隨同淚水壅塞在胸口和太陽穴,叫囂著,雷動著,壓迫著他快要炸開的頭。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顫抖觸動了花尖,最後一朵在他掌中綻開。


緩緩的,他的DEAN在光芒中現身。


眼尾深刻著痞氣的笑痕,嘴角隱著一絲惱人的微笑,對著SAM伸出手,漸漸靠近,痞氣與惱人緩緩隱去,眼底的感情濃濃的升起…


SAM的淚水在眼眶邊緣打轉,他無限依戀的偎近他朝思暮想的DEAN,迎向他的唇…


而一切,都在他的唇與DEAN的唇碰觸的那一秒,化作永恆的灰燼…


 


只剩下槲寄生,永遠保存了愛,與寬恕的槲寄生。


 


 


倫媽後記


這是子雨昨天在M群上說的故事


於是倫媽默默的炸開了


像永遠在槲寄生下擁吻的J2一般


永恆的炸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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